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猪油被骂了几十年,竟是最冤的厨房宝藏?

2025-12-05 14:05  中国酒业新闻  佳酿网  字号:【】【】【】  参与评论  阅读:

小时候母亲的厨房里,总有一只青花粗陶坛子,常年半满着乳白膏体,那是猪油。每逢熬猪油,整条巷子都浮动着一种奇异的暖香,那是油脂在文火中缓慢裂变的气息,带着几分焦香,几分温润,几分旧时光的沉甸甸。

如今,这只坛子早已不见。取而代之的,是橱柜里几瓶金黄透亮的植物油,标签上印着“零胆固醇”“健康之选”。猪油,这个曾滋养了中国人千年的厨房宝藏,已在健康恐慌与城市化浪潮中,悄然退场。

猪油的“原罪”,始于1970年代西方医学对饱和脂肪的批判。一夜之间,它从“滋补圣品”沦为“血管杀手”。超市货架撤下猪油罐头,养生节目警告“一口猪油等于五支烟”,连菜市场卖猪肉的商家,也悄悄地把肥膘降价处理。

然而,猪油真正的悲剧,是成了时代焦虑的替罪羊。当我们在超市货架前犹豫时,恐惧的不是脂肪,而是那个无法掌控的、速朽的身体。

文学里的猪油,却从未如此狼狈。

汪曾祺写高邮咸鸭蛋:“筷子头一扎下去,吱——红油就冒出来了。”这“红油”,实为鸭油与猪油的混合;梁实秋忆北平糖葫芦:“山里红过油炸,外层浇上熬化的猪油与冰糖,咬下去,脆壳裂开,酸甜与脂香在舌尖共舞。”鲁迅在《朝花夕拾》中念念不忘的“猪油白糖拌饭”,更是江南穷苦孩子的顶级奢侈。

猪油在文学中,从来不是“健康隐患”,而是贫瘠岁月里的高光时刻,是母亲偷偷塞给游子行囊里的乡愁。

所幸的是,现代营养学早已修正观点。最新《柳叶刀》研究指出,适量摄入动物脂肪与心血管疾病无显著关联;猪油的饱和脂肪含量(40%)甚至低于黄油(60%),且富含脂溶性维生素与油酸——橄榄油的明星成分。

目前发现,猪油里有硫化物、吡嗪类与醛类等70种香味成分,它们共同构成了猪油的芳香。

所以,问题不在猪油本身,而在过量与失衡。

尽管关于猪油的争论很多,但和猪油相关的美食却是数不胜数。

江南猪油糖糕,是冬至必备。糯米粉揉团,包入猪油丁与绵白糖,上锅蒸。热气中,猪油融化,糖浆流动,咬一口,外层软糯,内里滚烫流心。

潮汕猪油拌粿条,则是夜市必选。刚出锅的粿条,淋一勺滚烫猪油,撒蒜末、鱼露、酸菜,拌匀即食。猪油的高温,瞬间激发出蒜香,又裹住粿条,使其滑而不烂。

还有徽州猪油渣烧豆腐。油渣金黄酥脆,与山泉豆腐同炖,油脂渗入豆腥,豆腐吸饱荤香,素菜吃出肉味。一句“一粒油渣,十口豆腐”,道尽民间百姓的生存智慧。

猪油的妙,在于它不抢戏,只成全。它没有橄榄油的张扬果香,没有花生油的浓烈个性,却以中庸之姿,托起百味。

这些吃法背后,其实符合科学规律:猪油熔点36℃,接近人体温,入口即化,最宜凉拌、蒸点;烟点高达190℃,炒菜不起烟,适合中餐猛火;饱和脂肪比例均衡,久放不哈喇,是冷链被发明之前的天然防腐剂。

在河北老家,杀年猪是冬日盛事。褪毛、开膛、分肉,最后剩下一盆肥膘。记得小时候母亲总会将那些肥肉切丁,入铁锅,文火慢熬。油渣渐黄时,她总会先捞出一小碗,撒上盐粒,让我们兄妹解馋。剩下的清油,滤入青花坛,凝成乳白膏体——这便是全家半年的“油库”。

坛子摆在灶台最暖处,取用时用竹勺轻刮。炒青菜,指尖大一块猪油,蒜末爆香,菜叶“刺啦”一声蜷缩,油光发亮;煮面条,汤底卧一勺猪油,撒葱花,清汤瞬间有了骨肉;甚至蒸红薯,碟底抹层猪油,甜香便多了一重丰腴。

猪油坛子,是早些年乡村生活的晴雨表。坛满,日子安稳;坛浅,年景艰难。小时候邻居婶子借半过勺猪油招待客人,第二天还一整勺:“多出的,是利息。”也经历过灾年,母亲把坛底最后一点油刮净,拌进野菜团子,哄我们说:“今天吃肉馅的。”

如今,城市厨房不再需要这样的坛子。冷链鲜肉随时可得,植物油种类繁多,猪油成了“落后”的象征。可每当闻到街角小店飘来的猪油拌粉香,总有人驻足,眼神恍惚。那不是馋,是记忆在鼻腔里突然苏醒。

前些日子特意从农贸市场买了猪油回来,依照网上教程做了猪油拌饭。低头吃了一口,脂香温柔包裹米粒,没有植物油的轻浮,只有一种沉甸甸的暖意,从喉咙滑到胃里,再缓缓升腾至眼眶。

猪油何曾有害?有害的只是我们对食物的傲慢与遗忘。如今我的厨房里,既有橄榄油,也有一小罐自制猪油。前者煎鱼沙拉,后者拌面蒸糕。真正的智慧,不在非此即彼,而在知时知量。

    关键词:猪油 酒生活  来源:风味志  金钊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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